前幾天看了《台北星期天》,由於之前看了許多朋友在網路上的大心推薦,又知道用生命做演出的富晨軒學姐也在卡司中,另外加上聽到之前新聞局審片時,因「國語比例不足」而補助金差點下不來的荒謬新聞,馬上讓它插入了今年的片單之中。
總體來說,我覺得《台北星期天》算是一齣輕鬆的優質小品,外籍勞工的議題在台灣陸續發酵,剛好前陣子又發生了工廠老闆娘硬逼員工吃豬肉的新聞事件,相較之下,電影中並沒有這樣血淋淋的控訴,反而用一個荒謬的喜劇事件:搬沙發,來表現勞工內心的渴望;女人、家庭、金錢似乎都變得不關緊要了,他們只想有一張讓他們下班可以休息的舒服沙發。
其實「沙發」是生活中一個不可缺少的傢俱呢!大學時期,和同學們一共五人租了一層公寓,房東好心地附了一台老電視、桌子和藤椅,藤椅就成了我們的「沙發」,我們坐在上面看電視、互背劇本、做報告、塗指甲油,在盛夏沒有冷氣的客廳,躺在上面納涼,在冬天坐在上面吃火鍋…
畢業後,和室友搬進了一個家徒四壁的公寓,連藤椅也沒有了,我們只能拿草蓆椅墊坐在地上,於是大多數的時間,我們都待在各自的房間。沒多久,室友從學長家搬來一張破沙發,鋼釘外漏,刺破了我兩條褲子(還都刺在同一個地方),卻也因為有了沙發,客廳再度熱絡了起來。那是我們畢業的第一年,過著小心算帳的生活:看著室友因為一張罰單掉淚,或是過著比狗還慘的助理生活。然而卻因為有了破沙發,我們一起邊看電視邊抱怨,邊聊夢想邊捲菸…
我們因為有了沙發而變得開心了。
之後因為各自生活,我搬進了小小的單人套房,沒有了沙發。每天一進門就是看著我的床,以及不知道是地板還是椅子功能的巧拼。我懷念有朋友相伴的日子,懷念那個下了班可以椅靠與做夢的小空間;我驚覺,沒有沙發,生活就只是一個人而已。
以下有雷:
在《台北星期天》裡,沒有太多令人驚奇的劇情,劇情非常簡單,就是兩名菲律賓勞工撿到了一張沙發,想把沙發台回宿舍的故事。然而,撿過沙發的人都知道,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,尤其是在大白天(晚上就算了,可以用很多奇怪方法撿回家),眾目睽睽之下,面對社會與人心險惡,搬沙發的旅程變更加艱辛了:酒駕騎士、覬覦沙發的警察、與母親鬧彆扭的跳樓兒子、瘋狂記者…這些日常生活中時常出現的人物,就這樣吵鬧地出現在兩人身邊,讓我不禁感到汗顏:在台灣有好幾百萬的外籍勞工在這塊土地上與我們一起生活,但我們很少「感覺」我們是一起「生活」,頂多「知道」他們來台灣「工作」而已。片中好多場景,都是我熟悉的環境,中山北路的多福天主堂、台北東區(還是南京東路?)施工不停的捷運…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可以這麼遙遠,我們卻毫無感覺呢?這樣讓我覺得,我們的「種族融合」才剛要起步而已。
影片後段,兩名外籍勞工中於互相承認,其實他們一開始就各自知道,自己是搬不回沙發的,我在這裡深深受感動:即使有時候我們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什麼,卻仍然傻傻地去坐,為的就只是「一口氣」罷了;或是這是我們身為人類值得驕傲的弱點:處於困境,我們仍然懷抱希望。然而片中這對哥倆好,終於放棄搬沙發,坐在河邊的沙發上看著星空,聊著年輕時的嚮往,就像剛畢業時的我一樣:未來開始變著真實,現實才剛要妥協,卻還是忍不住做夢。
然而隨著美夢結束,兩人終究得面對現實的無情,也終究被遣返了(我自己是這樣解讀)。
簡單的劇情,喚醒我們一點點與人相處該有的溫度。不過大概是看片之前期望非常高,research也看太多,看電影時沒有太多令我眼睛一亮的情節,唯一令我覺得較深刻的,大概就是故事背後的意義了。而最後的結局,我有眼小失望,總覺得少的點什麼(或是導演也不想再多說教了吧!)。
有趣的是,和我一起看的男友,他看電影時一直覺得「很卡」,在我們仔細對照下,解決一些不合理的安排的疑惑:
Q1:怎麼會有人在荒郊野外拿廣告牌?
A1:這樣才能和那兩名外勞形成大眼瞪小眼的有趣對照啊!
Q2:感覺怎麼會有朋友這麼有義氣,肯這樣幫忙搬沙發?
A2:所以後面才帶出他們高中就是好朋友的橋段嘛…
Q3:對啊,一直到後面才說,才比較理解…
A3:所以這是人物與劇情鋪陳的有趣啊!
Q4:反正我就覺得很不順,怎麼會從中山北路走到東區(南京東路?)又走到羅斯福路,然後不知道走到哪個高架橋,又出現在基隆?
A4:…(對於路痴的我,這實在不成問題)它只想營造走很久,遇到各式各樣的人 的感覺嘛…
「所以就不順啊!」男友最後這樣做下結語,「《歧路天堂》還比較好看,比較深刻。」
不過,不管是《歧路天堂》還是《台北星期天》,我相信台灣的電影會越來越多元,也包含了更多的文化,那才是我們真正生活的土地:人種、語言、文化的互相衝撞。我期待沒有「國語比例不足」的那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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